「诗酒再相候/第六日9:00」《君归否》
全员向无CP
就是一点搞笑日常啊,都分别了,开心点
---我们在诗稿里长存,不灭不散。
兰台今日新得了一箱子礼物,是斋里诸魂合起来送的。
最近又办什么活动了吗?送这么多东西。你有些疑惑地抚摸着纸箱的外表,嘶,还挺沉。
远远超乎预料的重量让你整个人身子一颤,差点将箱子翻倒在地,最后关头紧急放回了原位,久未活动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只好一点点把东西往房间里推。
“还真够重的。”嘴上虽然有些抱怨,但心里感觉暖融融一片,至少大家举行活动没把她这这个远在现世的兰台给忘了。
前些日子蓝桥春雪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害得你归不了斋,只好在现世里联系了几位熟悉网络的墨魂往斋里报告情况,过了好几日才得到几人慢吞吞地回复,据说是有点问题耽搁了下来。
在你第不知道多少次询问后,得到了工作繁多的王安石抽空回复:“斋内会尽快处理好,兰台务必不要落下课业。”
这个风格,还真的很王Jeff啊。盯着面前摞成小山样的日课本,欲哭无泪,打工人兰台最不缺的就是对日课的热情干劲!
不过这些都是前言,你现在当然无需担心,久未归斋做完了积余的课业后竟平白添了几分清闲。
难得一见的是大家最近似乎都很忙,没什么人给你发消息,连韩老师和斋主都只是简单过问了你几句,让你好好在学校上课,易安和子由也没有上线游戏,第一次没人带你开团还有点无聊。
他们应该是办了什么活动,或者这次事态紧急比较匆忙。你也不甚在意,毕竟大家总会安排好一切的,即使是墨痕斋第四十二任兰台,说着帮大家服务,其实大多数时候除了被课业压迫外,你也没干什么事,反倒被照顾得更多。
你小心翼翼拆开了箱子,里面用一层泡沫板精细地覆盖了一遍,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像黄庭坚平日里常用的那种熏香。
果不其然,是一大盒的香料,分格装了不少在里面,附赠了迷你版的博山炉,贴着主人类似蛇挂树梢字体写出的便签:“兰台安康,香料用我教兰台的知识自行搭配即可,至于博山炉,也算我一个小小的心愿吧,还望兰台帮忙实现了。”
但是这个送礼第一的位置显然颇遭争议,盒子一角还有猫爪印,刮蹭了些红漆。是菟菟准备把自己装进来没成功吗?你摇头轻笑,念着务观对它的宝贝程度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份就是陆游送的礼物了,用猫猫毛做的毛笔和猫猫毛做的小手绢。即使什么也没有,但你还是敏锐地发现了这笔的颜色和手帕颜色的都熟悉得过了分,没想到务观平时还有攒猫毛的习惯?得花多长时间啊……菟菟不会被薅秃了吧?
你伸手抚了抚柔软的手帕,仿佛看到了平时在斋中和众人玩笑时,菟菟跳上你的腿窝着打盹的日子,不由叹息了一会儿,再修不好,这兰台显得就有些多余了。
你又揉了几下帕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进袋子里。
平日里也并不是所有魂都喜欢给你送礼物的,现在倒是有机会一睹大家的风采,准确来说,是审美。
所以怀揣着期待的心情,你拆开了下一个盒子。嗯……确实还挺正常的,你默默从盒子中抽出了一根竹编戒尺,不出所料的师说,不出所料的明黄色流苏坠子,不出所料是韩老师送的。
“望兰台莫忘以尺正己身。”
出乎意料的来了,尺上刻图竟不是常见的杏坛授书那副古画,反而是兰台小筑内的寻常装饰,和你在斋中时一样,放了许许多多现世里带去给大家消遣的小玩意,刀工非凡,大概是韩愈用了不少魂力才给你复刻上去的。
韩老师每次都用心良苦……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要是又在屋外面的亭子里睡着了,没人帮忙看着,感冒了怎么办?
你可以打包票,斋里便没几个很会照顾自己的魂。先不说李太白醉酒往斋主的房顶上跑,或者喝醉了和高适比剑,更不必说刘禹锡成日徘徊在河边上,心心念念他养在河里的你珍蚌,终于找出来了一颗大珍珠,兴致冲冲带你去看,一时激动,差点把你推到河里喂鱼。
依稀还记得,你紧紧抓住刘禹锡的手臂,感受着他指尖发力将你从河边拖上来,珍珠没瞧见,踩了一脚泥才是真的。
“你们这是……?”正当你心惊胆战地准备把自己收拾干净时,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刘禹锡身后,“兰台,我记得你现在该批日课了?”
来者正是玉树临风的拂柳柳郎,他手中握着半卷诗书,微微挑眉,眼神落在刘禹锡身上,似乎在质疑两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和现状。
“兰台……兰台课业已经完成了,我带她出来逛逛。”梦得开始满口胡言了。
你在心底回顾了一下王安石留给你的实践课和上次被韩愈抽查出来没巩固牢的课文,顿时觉得小命休矣,眼看着刘禹锡已经编出了什么“孩子需要劳逸结合才能快乐成长”的语句,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准备抽身脱离战场。
哪料到某魂突然拔高音量:“兰台,你看我说得在不在理?”
嗯?嗯?嗯?这局游戏和我有什么关系?
迫于无奈之下你又上前几步,忽视掉刘禹锡对你明目张胆的暗示,主动站在柳宗元面前承认错误。
“兰台,这事确实不当。”柳宗元终于松了口气,耳朵免遭继续摧残,淡淡睨了站在你身后的魂一眼,开口道,“不知梦得近日里胡诌的本领是越发强了,也连带着与四十二胡闹。”
他一拂衣袖便打算离开,却被刘禹锡拦住去路:“我昨天新熬的药膳,你们喝了吗?”
药膳……?什么药膳?你缓缓抬头盯着青年期许的脸,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真没看到药膳啊,只有一锅糊了的东坡肉,还放变味了。
想起昨日里顶着范仲淹复杂的目光清理厨房,你仍觉得有些尴尬。
范希文几次张嘴应是想劝你珍惜粮食,但是面对这一锅黑糊糊的东西,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把魂或者人吃出病来,最后只是点评了一句:“兰台下次可以试试我给你推荐的咸菜”。
天知道你当时擦着锅欲哭无泪的表情有多难看,只能对他微微颔首示意:“多谢希文指导,下次不会了。”
在最节俭和最珍惜的魂面前浪费粮食,还是肉食,你突然也有了一种负罪感,即使你都不知道这锅东西是哪位送到你房间的。
不过想来……答案已经很明确了。“梦得,是那锅糊了……还变味了的东坡肉吗?”你的眼神飘忽不定,绕着楼桥池水打转也不愿落在刘禹锡身上,更不必提柳宗元严肃认真的目光了。
“我确实是和东坡肉放在一起炖了,毕竟苏子瞻他和我抢炉子用。”刘禹锡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你瞧,“兰台,你不会……没吃吧。”
谁敢吃啊……即使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抓狂,你还是装作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哽咽开口:“实不相瞒,我昨天晚上准备吃的时候,骆宾王的大白鹅突然从窗子外面窜进来把我的碗叼走了,哦,对太白后面还来找我要酒杯,我一时忙忘记了。”
刘禹锡沉默良久,看了一眼子厚又看了一眼你,合理表达出自己的不合理诉求:“那这样吧,大家今天一起试试我做的药膳吧。”
柳宗元神色未变,似乎是习以为常一般点点头,末了还问你道:“兰台这会儿是做课业还是先吃饭?”
“我觉得日课也挺好的,我爱日课。”
思绪慢慢被冲散,你有些失神地顺着刻字的凹凼描摹了一遍《师说》,药膳肯定是没吃的,但是苏东坡听说这件事后额外给你开了一次小灶。
子瞻上次还说等我回斋教我做菜呢……你愉快地收好了韩愈的礼物,成功拆出了石压蛤蟆限定款的苏子瞻食谱《如何最省钱地养活一个墨痕斋》,粗粗翻略了一遍,都是些常见家常菜的不常见做法,是苏东坡这些年来作掌勺大厨积累出的经验,现在竟然全部送给了你。
“愿兰台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能指出我这次所存在的问题,念兰台不能归斋已久,所以特地写信让兰台尝尝来自墨痕斋家的味道。”作手抄本的苏轼写得匆忙,在小便签纸上打了潦草的草稿便塞进了礼物箱送来你面前。
鼻尖还有淡淡的墨香,似乎是刚刚写完便到了你的手上,残留着余温。
你翻开食谱,子瞻为了照顾现代人的阅读习惯还特意做成了简体横版,抄写在条纹本上。
……羊蝎子,这种东西没必要收录进来吧……你翻书的手一顿,想到那个味道涌上喉间的滋味,真不愧是墨痕斋没有差评的好菜,留给别人吧,和梦得药膳齐名的好菜究竟是谁没尝过?
想来应该是没有人逃过荼毒。
下一件……咦……刘梦得送的摄影集?封面还是……等等……
你仔细打量着眼前熟悉的画面,脑海中突然忆起,是那次你们一起排演话剧时刘梦得拍摄的,没想到拖工了这么久才到了你的手中,跟永叔写文章的速度可以一较高下了。
内页是参演人员和辅助人员的名单,排名不分先后,按照姓氏笔画多少排列。
因为是某次斋里难得大家齐聚的日子,诚斋近日里西方剧本子看了不少,便想号召人手也进行一次中西文化的合璧,演一场话剧。作为墨痕斋苦力的兰台自然被分配到了排演的任务上面,同时还有精通中西文化本人又清新自然美的Mr. thousands of li帮助改编剧本。
决定了导演和编剧,在接下来就是演员了。
你看着杨万里用诚挚的眼神递上来的剧本,深深陷入了沉默,要人命啊,若是没看错,上面字正方圆写的应该是《白雪公主》吧。
“诚斋,这会不会……不太合适?”你犹犹豫豫地开口。
“没什么不合适的,兰台,相信我。”杨万里果决地打断。
你掩面呜咽了一声:“这里面有好多女角色,不好吧。”
“但我仔细的核对过了,一定没问题的,大家都是活了百千年的魂,没有兰台想象中脸皮那么薄。”杨万里笃定地拍了拍你的肩以示安慰,怎么说呢,眼神坚定得想要入党。
最后,你扭扭捏捏地把剧本呈到大家面前,果不其然,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王安石微微蹙起眉尖,冷着脸瞥了你一眼,刚想说话,就被某魂懒懒散散的声音打断:“兰台,看侬的剧本子不错哦,什么时候开始啊?”
贺监在懒人沙发上换了个位置,手边摆着还没做完的江苏高考数学卷子,碧绿的眼盛着柔和的笑意,将碎发拢到耳后。
“兰台和诚斋倒是好想法,我倒也想知道你们的巧思是从脑瓜的哪个区域生长出来的了。”李白醉眼朦胧,又倒了一杯酒,小酌几口,如实开口。
“行了,你少喝点。”杜甫按下他欲继续添酒的手,抬眸对你温和一笑,“兰台想做什么便去作罢,我会支持的。”
苏子瞻憋了半天,愣是没把脸上那点笑意敛去,“行啦,Jeff,人家兰台好不容易要搞个活动,你也别板着脸,来,高兴点儿,笑——”
说罢,他便上手准备在王安石那强行摆出一个笑脸,被侧身躲了过去。
“……罢了,要我做什么便直接说吧。”他将脸扭了回去,“苏轼,你坐远点儿。”王相公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头也不抬地继续批改手中的公文。
“如果兰台需要,我可以把我的府邸借出来给兰台排练。”
“兰台妹妹,需要我帮你准备服饰吗?”
“菟菟说它愿意为兰台效劳。”
“不打扰正常工作的话,我能帮兰台整理预算。”
“若是如此,柳七能帮兰台分忧吗?”
……
剧本通过了大家的同意,杨万里在桌子下偷偷向你比了一个大拇指,用唇语说道:“兰台好厉害。”
什么啊,明明你就是一个提出这件事的而已。
不管怎么说,墨痕斋第一届友谊话剧表演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表演人员的选举方式,用最传统的抽签方法,把斋中诸魂的名字刻在小木牌上面,再翻过来看名字。
“有点像古代帝王翻牌子。”你老老实实和杨万里道出心中感受,看着面前崭新的兰台日课本添上所需要的角色,万事大吉,只欠演员。
第一个……森林古树,倒是个好角色,毕竟全场都不需要移动,就是站着有点累。你翻开第一个牌子,内心隐隐有些期待,李大白?哦不对,有个点,是李太白啊……什么?李白?!
杨万里看你的表情由淡然变为震惊再变成痛心疾首,忍不住好奇偷偷瞄了一眼木牌,丹漆镌刻,“李太白”三字似乎和古朴的桐木牌子格外不符。
“没事的兰台,我相信太白是不会被这么小的挫折打败的。”话虽好听,但杨万里声音里克制不住的颤抖你听得清清楚楚。
“诚斋,你就幸灾乐祸吧……”
你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二个牌子,让我看看,早死的王后,是……王勃?
会不会太戳子安痛处了,到时候和他商量下吧,搞得还怪愧疚的。
写下两个人的名字,连受两次惊吓的兰台已经无欲无求,第三个,恶毒后妈,总不会还有更差了的。
当时你是这么想的,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踹进沟里,狠狠踩上了几脚,嗯……确实,拿得挺好的,王安石。
回忆起介甫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王安石送给白雪公主一本日课,并嘱咐祂好好学习。
原来公主也需要写作业。
接二连三遭受震撼的兰台一鼓作气翻完了所有牌子,内心感觉仿佛有恶龙咆哮:还有谁?还有谁?都给我出来!
演员名单敲定好的时候兰台没去,她被现世里的事绊住脚,只能嘱托给脾气最好最贴心的斋主代为转达,绝对不是为了逃避挨打!
“斋主你魂最好了,拜托。”
杜甫扫了一眼大概名字和角色,一瞬间觉得四十二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确实难给魂看。
他考虑良久,把这份名单贴在了点卯簿边上,并加上备注:此为抽签所获名单,多有疏漏,希望大家不要因此生隙。
元稹去画卯的时候岑参正好在看单子,朦胧的夜色里唯有烛火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瞧着平时不甚言语的魂抿了抿唇,良久不出一言,微微颔首后离开了。
有这么不好说吗?紫薇郎疑惑地放下签完字的笔,拿起名单看了一眼。
不看不打紧,他演白雪公主?
好,忍了,那这个王子的名字是不是太过随意了些,元稹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恨不能把无辜的纸张戳出个窟窿,明晃晃的杜牧二字让他有点发懵。
该是今天没睡好出现幻觉了,元大才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先睡个回笼觉再看一次。
细细碎碎的清晨阳光已临了人间,范仲淹同王安石轻声交流着变革之道,鎏金样的光线在他们脚下蔓延出康庄大道。
“但……”王安石最近对政体改革一事颇为费心,好不容易拦到了同样早出晚归的大忙人自然有心攀谈,只可惜两个人的目光很快便被桌上新添的纸张吸引力注意。
“你看……”范希文在空中比划试图理清关系的双手微微一顿,转而放松了严肃的神情,移开镇纸,“先看话剧名单吧,我们还需讨论一下。”
第一位:森林古树 李白
第二位:先后 王勃
第三位:恶毒后妈 王安石
第四位:王子 杜牧
第五位:白雪公主 元稹
第六位:恶龙 柳永
第七位:骑士 李清照
第八位:旁白 苏轼
特约演员:菟菟
赞助商:沈括,杜甫,白居易,苏洵,苏辙,辛弃疾等
特约摄影:刘禹锡
道具制作:薛涛,上官婉儿
场地提供:晏殊
后期美工:晏几道
配乐:姜夔,王维
后期宣传:曾巩,欧阳修
导演:四十二
编剧:杨万里
王安石不说话,王安石看不出什么表情。
“介甫你……实在不能接受便与兰台协商吧,我相信四十二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范仲淹将镇纸恢复,见身边人的反映,不知怎么细说。
王安石半垂下眼帘,眸中的秋风秋水尽数藏去,只剩下一丝寡淡和清苦:“希文不必如此,我能接受。”或许是想到曾背负千古骂名的动容,或许是晨光暖和得过分,王安石一天都处在走神的状态。
等再次归斋已经是两三日之后,你和杨万里悄悄合计了一下,再加上沈括同样难得大手笔的投资和斋里的鼎力相助,排演一场话剧,别说一场,就是再来三十场也显得绰绰有余。
“剩下的钱可以拿去做慈善。”杜甫抽空来看了一眼预算,中肯地点评道,“能再买一些桌椅和书本。”
“行啊,都捐给希望工程,也算帮大家积福啦。”你望着沈括欲言又止的神情,急忙接下,生怕他下一句是“资材多的还回来我也不介意的”,开玩笑,奸商沈梦溪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门被扣开,墨痕斋巡检官高适闪亮登场,“兰台,你们还没好吗?”
“啊?好的,马上来。”你匆匆将桌上的台词本疾风卷落叶一样收进包里,“走走走,大家都该等急了。”
初午的太阳正照着兰台小筑,为它渡上浅金,明媚的色彩到现在都未曾褪色,刘禹锡摆弄着刚刚到手的新型摄像机,朝他们挥手:“先给大家照一个看看我高超的水平。”
青衣女孩推门而出,斑斑点点的阳光跃上肩头,笑颜深深:“梦得,照丑了可要找你算账的。”
“兰台相信我!”
“唔?照相一事怎么能没有我们女孩子呢?”薛涛状作生气地拧眉嗔怪,嘴角带笑,“易安你也别玩游戏了,大家收拾收拾照张全家福吧。”
“马上结束,子由,你快好了吗?”李清照输出了一套连招,抽空看了一眼显示在线的苏辙。
“我好了。”苏辙淡定地关上手机。
“我也好了。”李清照看着屏幕上对方已死亡的提示相当满意,“照相照相。”
刘禹锡指挥大家站好位置,打开了延时摄影,每个人都显得相当愉快。
“元微之,你……过去。”杜牧自接到表演名单开始就多有不平,倒不是因为扮演的身份,而剧情竟是王子对公主一见钟情,呜呼悲哉,何其可哀!
“呵……”
嗯……确实是这样,所有人都很开心。
随后,刘禹锡像苏轼一样变了个戏法——如何把人变得不像人。
“为什么我比观光烤的鱼还黑啊?!”
“介…系是吾的脸?”
“哈哈哈哈……我早说过,我当与明月争辉。”
“太白这脸……确实与大唐的明月一样白啊。”
“咦?夫子我人呢?”
“在这里,这个。”
“怎么只有一个脑袋顶?”孟浩然的目光顺着画面不断下移,最后落到了黑黢黢的衣服下一个模糊的小半圆上,“那旁边这个白脑袋……?”
“看什么看,我怎么可能那么矮!”都没入镜!
事情的结局……别问……问就是辛稼轩担负了整个斋的颜值问题,为所有人都拍了一张写真,外加一张大合照。
刘禹锡委委屈屈地给你珍蚌喂食一把:“生活中从不缺少美,只是缺少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话音未落,旁边突然冲出两只叽叽喳喳叫着的喜鹊围在他身边,细爪上抓了一张刚刚洗出的照片,将近愤懑地把照片拍在了他的脸上。
“诶……鹊兄,别生气嘛,你们不有个位置吗?”刘禹锡揭下拂在脸上的相片,仔细辨别以后,指着秦观肩上两只凶神恶煞的乌鸦笃定开口,“你们就在这儿。”
“……”喜鹊转悠了几下眼珠子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一鸟一边揪乱了刘禹锡的头发。
黄衣少年几近狼狈地捂住脸,另一只手扶住发髻上的桃花枝:“秦少游……!快管管你的喜鹊啊!”
兰台正准备出手相助,却被另一个魂拉住:“兰台,其实看喜鹊和魂打架也相当不错。”
发言人是此前数次与斋内大鹅发生激烈冲突并具有极强战斗意识和丰富斗鹅经验的墨痕斋巡检官高适,显示是没忘当初小四十二与太白一同观赏达夫勇奔鹅前图,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有来者”。
“别闹了,快回来。”秦观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唤回两只不受控制的喜鹊,虽然效果甚微,但刘梦得至少保全了一张完好无损的脸。
王勃招手,示意白鸢帮忙解决眼下的窘境。
折腾了好半天才止住闹剧,彼时你珍蚌早已吃完了饲料沉入水中许久。
实话实说,兰台最期待的还是话剧表演的本身,比如世界第二美丽的王安石王介甫后母!另外就是如此美满的爱情故事一定不要变成杜元论诗现场,还有大鹅不要突然窜出来串场……
杨万里单方面综合了几位魂的意见,最后拍板决定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就应该立马开始。
向来效率极高的范希文连夜督促欧阳修在搭建好基本雏形的论坛上征求话剧表演意见。
无非得到类似于苏洵常收到的“沙发”“板凳”“地下室”之言,家具齐全。
嗯……他还另外告诉了兰台一些在排版台词本方面的小技巧,感动得小姑娘拽住他的袖子不让走,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他回去继续吃咸菜了。
“我想,现世的饭菜一定有合您胃口的,而且偶尔尝试一下新事物也没什么不好的。”兰台苦兮兮地皱起脸,似做垂泪之状,努力打动着某位工作狂放弃他极其精准的钟表作息时间。
“既然兰台都开口了……”
“好耶,希文同意和我一起吃饭了。”
四十二抽出一沓宴客贴,仔细挑选了一张递到前辈面前:“那我们正式一点吧。”
“嘘,千万别告诉同叔,我这儿还是跟他学的呢。”
次日,天还只是蒙蒙亮,地平线上翻出一抹鱼肚白,被即将升起的阳光染成淡红色,附上层云雾。
“啊~啊~啊~”一大早上的,斋里便传来了极其美丽动人的歌声。
“苏子瞻!”
“啊?是东坡哥哥唱得不好吗?”
你要不听听你这说的是魂话吗?!兰台委屈,兰台不说,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有时候该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是转念一想,斋里有谁能镇住苏轼啊……
还真挑不出来……
“子瞻我们先去看场地吧,别唱了。”转移注意力,然后塞很多工作,堵住他的歌声!
苏轼轻点竹杖,整个人都在晨曦里透出金光,表情淡淡的并不明显,可是眼波流转间又是璀璨星河,他低声唤着,“兰台……”
“嗯?”
“本就是唱与今日话剧表演的,何妨不多听几遍?”
“啊?”四十二从包里拆出表演名单,“东坡……你不是负责旁白的吗?”
“人生选择无数多,何必拘泥于一方天地。”
“东坡你不要一本正经说胡话然后开始笑啊!”
苏轼清咳一声:“那我为兰台再歌一曲!”
“真不需要了!”王相公呢?想写日课,不想听歌。
好在斋里并非魂魂勤奋,有些贪睡之魂及时制止了他的扰民行为,保住了健全的四十二。
思及此时,你抚着集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张是演猎人戏份的时候突然刮了一阵大风,永叔新写的一点稿子被吹得到处都是,满斋上窜下跳地帮他捡回为数不多的心血之作,梦得竟然还消极代工偷偷拍照……
哦……还有这张,杜牧自以为深情地握住公主从水晶棺材里伸出的手,眼神恨不能杀人,别扭地念台词,“哦,my God,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存活在世间,请允许我带走他吧……”元稹闭着眼睛一脸复杂,台下编剧倒显得着急,“十三,可以再深情一点儿的。”
嗯……敢于直言的杨廷秀,夸,必须夸。
摄影集包括但不限于王安石臭着一张脸演完全程,最后一个魂在台下十分认真的种白菜换钱;苏子瞻唱歌但摩诘,柳七,洪度等倾情辅导,一吟泪双流……
陆陆续续,你拆出了李白送的佳酿秘方,被谪仙人亲点含着大唐的味道,贺知章送了一本数学题集附带一只好用柔软的水笔,姜夔给了一个更精细的琵琶拨子并写信劝你试试弹琵琶,薛涛送了些漂亮的首饰嘱托你打扮得漂亮些,王勃亲提了一首诗勉励你前行无惧附鸢羽痕迹一道,骆宾王则是改良版的防狼警报器字里行间努力说服你学习一点武艺傍身,上官婉儿赠长安花种子一包,期许兰台前往长安瞧瞧……
你含着笑将礼物分门别类摆放好,直到拆出了一份包裹严实的信封,薛涛笺粉色的书页让你一眼就认了出来,哇,怎么还有来信?
“兰台日安,久不见,展信欢颜……”斋主的字迹,汇报了墨痕斋近况和一些慈善事业的动向。
“兰台在现世中有没有保持好心情啊,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兰台,虽然马上要分别,但临行前我还是祝愿你长乐安康。”
……你看得有些不解,什么分别?什么离开?大家都写了些什么啊?为什么看不懂……
你迫切地想知道答案,看信的速度不由加快,倒数第二张,是韩老师的!
除却前面的例行问候,“蓝桥春雪出现故障,恐不能再与兰台联系了,四十二请好好保重身体……”
简短的几个字,让你瞬间如坠冰窟,什么叫不能联系?什么叫回不去了?脊背一阵阵发寒,你强忍着气血翻涌的不适感起身到柜子前翻找诗稿,哪呢?在哪?为什么没有?不是收拾好了吗?出来啊,快出来啊?
你的心一点点坠了下去,没有,哪都没有,浑身似乎脱了力一样坐在床边,对,还有手机,可以手机联系他们……你摸出自己的手机,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手上沾着汗,试了几次才把密码输入正确。
“此用户不存在……”你轻声念叨,感觉嘴里一阵发苦,为什么啊……眼前朦胧一片,恍然间落泪,你抱着枕头忍不住低声啜泣,却想起还有一张信纸未见。
会……有法子吗?最后一点希望了……
“在下南丰曾巩,曾子固,别过兰台同志。”
“你应该了解我了。在下洛阳元稹,元微之。”
“唐长安女冠鱼玄机,别过兰台。”
“最后见面,我叫晏殊。”
“我曾见过你,在我的梦中,可我的梦已经醒了。”
“听说新兰台上任,我就顺便过了看看,现在我该走了。”
“维别过兰台。”
“终于见面了。我是王昌龄。现在又是分别的时刻。”
“在你远眺烟霞时,我们便已见过,何惧不相逢?”
“临川王安石。你已成为我认可的兰台。”
“在下苏辙,见过兰台。我要回房间了,兰台保重。”
“好可爱的新兰台啊。你果真和我儿子们合得来。”
“新任兰台?来来来,东坡哥哥可是带你逛遍了墨痕斋哦。”
“唐昭容上官婉儿—在我面前,兰台随意就好,想哭就哭吧,我会陪你。”
“墨痕斋……是诸事圆满之处啊,可惜没有圆满自己,兰台觉得呢?”
“我,我叫……算了,你就叫我孟浩然吧……对,就是那个‘风流天下闻’的孟夫子,你没看错,希望兰台日后还能记得夫子我,还有墨痕斋的大家。”
“没错,我就是骆宾王--收集了我那么多羽毛,你肯定偷偷崇拜我很久了吧,可惜我不能再罩着你了,兰台小弟。”
“吾生有三好,饮茶,戏猫……和什么来着?不想了,兰台,这是菟菟,该和兰台说再见了。”
“河东柳宗元,别过四十二任兰台。”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兰台,柳七身无长物,唯有一襟风月怀抱,谢谢兰台带我找到世间真理。”
“前度刘郎今又又又又--来!哦……我又该走啦,兰台好好休息啊。”
“在下李商隐,再见。”
“哦?新兰台?你上次见到长庚星,是在酒中还是天上?只是下次不能再带兰台上天揽月了。”
“白石道人姜夔,别过兰台。”
“我对普通人不感兴趣,兰台的确是个意外。”
“兰台,侬好呀。吾该走了呢。”
“墨魂韩愈,别过第四十二任兰台。”
“本人高适,字仲武,曾为大唐渤海候,忝任墨痕斋第四十二任巡检官!向兰台告别!”
“鄙姓范,兰台叫我希文就好,这么快就要再见了吗?”
“我是墨魂杜牧,和诗家杜牧可不是同一个人,兰台终于分清了吗?”
“我是杜甫,杜子美,以后这墨痕斋就该拜托四十三了啊。”
“您便是墨痕斋的新任兰台?您好,我是岑参,该话别了。”
“久等了……嗯?兰台不是在等我吗?不过也没关系,兰台日后保重啊。”
信纸一角,沈括歪歪扭扭塞下几个字,“兰台若是想回信,可以写在信纸后,鄙人已经想办法保留了兰台最后一次与墨痕斋的通信。”
是啊,希望,最后一次……
你从房间拿出常用的笔,信封里有每个人的单独信件,也有像最后一张一样,大家的合信,先将私人信件一份一份回复后,你又翻出了一张很干净的纸页,想来是沈括特意留给你的……
墨痕斋
收到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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